边关万里行·遇见丨阿拉套山下“妈妈级”护边队

记者头像为AI生成漫画像

　　天山网-新疆日报记者 热依达

　　六月的阿拉套山中哈边境线旁，日头晒得戈壁石发烫，几缕微风卷着热浪掠过，却吹不散空气里蒸腾的暑气。

　　6月22日，“边关万里行——自治区成立70周年大型全媒体采访活动” 采访车停在博乐市乌图布拉格镇护边员中队的执勤房前，地上已经没有车辙了，说明这里鲜有人来。

6月22日，郭建云和王树琴正在巡线。天山网-新疆日报记者 热依达摄

　　执勤房在阳光下泛着银灰色的光，院中的绿植在夏日烈日的暴晒下蔫头耷脑……这是执勤点上最寻常的夏日图景，也是王树琴和郭建云她们日复一日的 “家”。

　　“记者们来啦！快进屋歇会儿。” 话音未落，一个身影从房里迎出来，是59岁的王树琴。她额角的汗顺着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滑落，眼角的皱纹笑起来像阿拉套山的褶皱。身边是58岁的郭建云，头发用一根绳松松挽着，面对记者略显羞涩。“快坐快坐，我们这儿简陋，别嫌弃。” 郭建云的手有些粗糙。

　　这个护边员中队80%是女性，她们中最大的61岁，最小的37岁，平均年龄50岁。

　　“2018年10月1日，我成为了护边员。”

　　“比起在家洗衣做饭带孙女，我更喜欢在这里。”

　　“说不苦，有点假，但苦又如何，抵不住我自豪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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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王树琴和郭建云和记者聊着。

　　在这个护边中队，这两位算是资历较长的。每天巡线三次，全天要步行9公里。

　　“每天走这么多膝盖不疼吗？”

　　“刚开始疼，现在习惯了，身体都硬朗了。”王树琴摸着膝盖说，瘦了穿衣服都变好看了。

　　在她们每日巡线的途中有一段231级台阶的木栈道。意味着她们每天要爬693级台阶，相当于30余层高楼。

　　“可以体验一下你们的‘上班路’吗？”

　　“可以，现在条件好了，很多路段都是柏油路，但还是要小心，有草蛇。”

　　王树琴抄起腰间的对讲机，郭建云顺手拿起墙角的望远镜，带着记者开始“上班”。

　　“就这一小段还是石子路，以前还不平，现在都被我们走平了。”郭建云叮嘱着。

　　来到木栈道前，记者抬头看着，阳光刺眼看不到顶。

　　踏上第一级台阶，木板发出 “吱呀” 的声响。才爬了几十级，记者的腿开始发酸。反观身旁的郭建云和王树琴，一手扶着栏杆，一手拎着望远镜，嘴里还能念叨着：“这台阶啊，冬天结了冰才难走。”爬到第100级时，记者停下来喘气，抬头看见王树琴已经站在最高处的平台上，她转过身，朝山下挥手，阳光勾勒出她的身影，背后是连绵的青山和湛蓝的天空。

　　“快上来看看，这儿的景最好！” 王树琴的声音带着笑意。记者咬牙爬完最后几级台阶，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：远处的阿拉套山雪峰隐约可见，山脚下的草原像一块绿色的绒毯铺展开，边境线在视野里延伸成一条细长的线，风吹过草地，掀起层层绿浪。

　　美景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艰辛。草丛里，不时有草蛇 “哧溜” 窜过，记者吓得后退一步，王树琴却习以为常：“别怕，虽然它有毒，但不主动伤人。就是夏天蚊子太厉害，穿长袖长裤都能给你叮出包来。” 她撩起裤腿，小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红疙瘩。郭建云接过话头：“冬天更难熬，零下二三十摄氏度，风吹在脸上像刀割，巡逻回来睫毛上都是冰碴子。”

　　“这么苦，没想过不干吗？” 记者忍不住问。

　　王树琴沉默了一下，眼神望向远处：“前段时间，我90多岁的父亲病危，家里人打电话让回去，可那会儿正赶上紧急任务走不开。那一天我一夜未眠，我很害怕错过见父亲的最后一面，但我还是留下了。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可你说，我是护边员啊，我走了，谁来守着这地方？”

　　郭建云拍了拍王树琴的肩膀，接过话茬：“现在我孙子都上幼儿园了，儿子儿媳总说让我回家带娃，可我觉得在山上比在山下舒服。你看这山，这天，多敞亮！我们跟牧民们处得像一家人，给他们宣讲政策、解决困难，心里踏实。” 她顿了顿，语气坚定，“年轻人嫌这儿苦，不愿来，可他们不来，我们不来，那谁来守边疆？只要还能干，我们就一直干下去。”

　　下山的路上，记者留意到她们的脚步轻快了许多，仿佛刚才的疲惫从未存在。

　　回到执勤点，板房里的奶茶还冒着热气。墙上的荣誉栏里，“全国巾帼文明岗” 的牌匾在阳光下闪耀，旁边贴着一张合照，一群身着制服的女性站在执勤房前，笑得灿烂。

　　王树琴指着照片说：“这是去年拍的，你看我们中队的姐妹们，个个都是好样的。”

　　采访结束时，夕阳给阿拉套山镀上了一层金边。王树琴和郭建云又要出发巡线了，她们的身影渐渐融入绿色的草海，在祖国的边境线上，刻下最质朴也最坚定的印记。

　　风吹过，远处传来她们的歌声，不成调，却带着山野的力量，在天地间久久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