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等 冷冷
◎王展飞
写这篇小文的时候,那个让我“等等”、为我“冷冷”的人,早就不在了!
这两个专属于我的词语,最早出现在四十多年前。那时,我正享受人生最美的幼儿时光。
那时我的世界极小,小到不过一眼望到尽头——小天井、门口堆着的柴垛、两间屋子连着一间土打墙框子(本来是三间房,爹娘没能力一下置办齐檩条椽子,先盖了两间,后来拖了三年,终于盖起了全三间)。
屋子不齐,吃饭的人却一个都不少。熬一锅野菜叶子汤或者是地瓜剂子粥,六个大碗等着分。
第七个碗,是个小铁碗,绿白瓷漆,磕碰掉了好几处,露出耐造的铁皮来。
这碗是我的。
娘先给我盛一碗。那时我三四岁吧,可已经能看懂娘盛粥的技术,撇边打勺,擓薯块剜实惠,我的小铁碗里顿时有料、有味,热气腾腾。每到此时,我必定两眼放光嘴角流涎。
娘拿一把小勺在碗里搅和着降温,一边眉花眼笑:“饭渣冷冷,小狗等等。”于是,我咽下口水,抢着吹凉,顺道先深嗅那碗粥的香气。然后一小勺喂过来,一边“嘶嘶哈哈”地咀嚼吞咽,一边看娘的笑脸,她对我吃饭的样子是那样欣赏、骄傲——“这么好看,还这么好养。”
不知咋了,今天忽然就想起这段很久之前。
只觉得窗外阳光温暖,照见人间值得,时光不负。
而饭渣儿,曾经那么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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