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,雪在烧!
◎光静静
“拜托!我这边的窗户可以开个缝吗?”不到十分钟,不开空调、不开窗的要求,让出租车司机快撑不住了!我喜欢热,觉得刚刚好;而眼前这位早已汗流浃背。“再坚持一下”!好在,我很快就到了,他也跟着下车透气,随后打开空调,绝尘而去……这就是阿勒泰可爱而短暂的夏日时光。在积雪覆盖阿尔泰山南麓的一座小城,春、夏、秋共同“瓜分”一年中的六个月。如此算来,真正属于这里的炎热天气并不多——难怪,最近,女孩子一个个放飞自我,花枝招展。
阿勒泰人不怕冷。漫天飞雪,零下二三十摄氏度是常态,没人会唏嘘惊叹,各机关单位、乡村小院里争相扫雪的欢笑声、铁锨等工具碰撞的铲雪声,是这里每个清晨的“协奏曲”。
远途中,行车人将方向盘把控在天地一色的洁白世界,即便没路标、没参照也“一切尽在掌握”地笃行。他或她,会时不时打开车窗,任雪花飘进飘出,大口呼吸,停车后,又孩童般非得下去转转,感受感受——到底有多冷?随后,搓着手上车继续赶路,心上满是好奇、好玩和本该如此的踏实。
每谈及家乡,人们常会说这样的句子:“我是某某地方土生土长的孩子。”而在阿勒泰,从刚学走路的幼童到耄耋,我们都是“雪生雪长”的娃,冰雪是祖祖辈辈接续传承的万年基因。我们,会说话就会唱歌、会走路就会滑雪,多少人在回忆童趣时,都会分享自己在家门口的雪坡上,跟小伙伴滑“雪梯”、做游戏的快乐场景。
庞秀卿前辈在《记忆中的爬犁》中这样写道:“爬犁是生活工具,买面、买肉……拉些杂物,轻松搞定一切,或是载娃上街、上学, 小孩高兴、大人不累,皆大欢喜!”
是的,即使是七八十岁的老人,腊月天也不会有所畏惧。面对风雪,反而有种穿越回生命最初的溯源与拥抱。可爱的是,这些冰天雪地里的“钢筋铁骨”在短暂夏日里,怎么就……比如,我在开篇提到的那位出租车司机,原本“雄鹰一样的男人”,因扛不住七月流火的热,向我投来了小宝宝一样求助的眼神。我总在思考,身在如此贴近生命和大自然的神奇土地上,人们对生命有着天然的热爱,怎么就这么怕热?一阴一阳、一冷一热,至冷至热,天地造化的朴拙,在这片金山银水展示了可爱的哲学思辨。
今年的阿勒泰,火上加火,火透了全国,火到了戛纳。为什么能火?因为国内稀有的泰加林带的山区风景?因为独特的游牧生活方式?因为纯真的爱情?因为阿勒泰的遥远?有一个关键词,或许正是答案的线索——疗愈。在物质生活富足的今天,心灵的丰富如果跟不上、定不住,就需要疗愈了!老话说:这人啊,没有吃不了的苦,只有享不了的福!是的,这世间最难享的是清福!当物欲炙热如火,人的内心深处若没有一尊大磐石,这天地造化便会失衡。
七月,不知道还有多少网友会因电视剧《我的阿勒泰》而点燃内心的渴望,想要逃离城市尘嚣,重返天地自然之间生命本真的诉求。有读者千叮咛万嘱咐:“李娟,一定要保持你的纯真哦!”智慧的李娟清醒地说:“纯真是可以保持的吗?”就像大开大合的“李娟妈妈”张凤侠,潇洒自在,不拘泥于表象,让“天然”在这红尘中热烈地走一遭,顺其自然,纯真和复杂都是一家,寒冷和热烈都是一家。
七月,我看见阿勒泰的雪在烧,白色的火焰,纯洁鲜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