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返 阅览室
那时节,一下雪,小城就“冬眠”!独悬塞外,信息闭塞,城里人像蚁群一样,伸出“触角”接收的也都是同类信息——红墩八队的白菜好,塘巴湖的“五道黑”怎么卖?福海糖厂甜菜收购价是多少?布尔津毛纺厂的毛布总算便宜了……如果还想延伸“触角”,获得最新信息,就只能走进阅览室“寻宝”!
◎杨建英
我打电话问在地区图书馆上班的朋友:“你们的阅览室还在吗?”“在!”她迅速回复,“而且,双休日都有人值班!”听她的口气仿佛遇到了知音,大有欢迎光临之感;而我,则像重见失散多年的老朋友,心情更是万分激动!
上学那会儿,图书馆阅览室可是我心中的一块胜地!那时还没实行双休日制度,只有星期天下午,我才能走进阅览室读书、看报。
一踏进“群艺馆”二楼楼梯,我的心就会怦怦直跳——先是为即将阅读新的报纸而激动,又怕管理员要我出示阅览证。三十年前,办理阅览证需要收费,我一穷学生哪有能力啊?还好,这种担心很快就被阅读的快感所取代。每走进阅览室,就会被窗明几净、书香四溢的场景深深触动。此时,在公共阅览区,两排宽大的书桌边已坐满了人——大家读书、阅报,安安静静!我迅速扎到一个角落,拿到自己心仪的《中国青年报》《北京晚报》《文汇报》等,静静翻阅。事实上,我只要不不知好歹地问柜台里书架上那些时髦刊物《大众电影》《大众电视》《人民文学》等,就不会被问及阅览证的尴尬问题。
那时节,电视只有两个频道:八频道、三频道,地区电视台专门有人在乌鲁木齐接收、翻录中央台电视节目。一般情况下,《春节联欢晚会》在年初五、初六播放,届时,家家包饺子,有的还放鞭炮,仿佛又过了一次年!
那时节,街头也有报刊亭。昂贵杂志买不起,大家只能抢购《故事会》《山西青年》《辽宁青年》等;
那时节,一下雪,小城就“冬眠”!独悬塞外,信息闭塞,城里人像蚁群一样,伸出“触角”接收的也都是同类信息——红墩八队的白菜好,塘巴湖的“五道黑”怎么卖?福海糖厂甜菜收购价是多少?布尔津毛纺厂的毛布总算便宜了……如果还想延伸“触角”,获得最新信息,就只能走进阅览室“寻宝”!
这些“新闻纸”印刷精美、图文并茂,手捧一摞报纸,就像手捧刚出炉的烤馕——可观、可嗅、可咀嚼,可以说,人人都在埋首伏案,潜心阅读!有时,自己心仪的报纸被旁人拿着,只能不急不躁、耐心等待。尽管当时城内正流行着齐秦的歌曲《外面的世界》,大家照旧纹丝不动!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但从报纸上我们感觉不到无奈!如果这天心仪的报纸一直被人“霸占”着,还没等看上,就被通知“下班了”,不得不等到下一个星期天,那才叫真正的无奈呢!
按约定,我拜访了新阅览室,上楼时竟也生出一丝惶惑之情——往昔的光景还在吗?昔日还能重来吗?进得室内,狭小幽暗,书桌寥寥、架上图书寥寥、报纸寥寥,令人伤感的是阅报人更是没有(可能我来的不是时候,从架上报纸的新旧程度观之,多数已被翻阅)。坐在桌前,我不禁感慨万千:“真的老了,阅览室也老了!”我知道,报刊少了,不是订阅少了,而是它们正在被其他阅读方式所取代!
我之所以要重回阅览室,一是因怀旧,想重温过往;二是因身染疾病视力下降,看不得手机,想从往昔生活经验中找些温存。
庄子曾这样感慨:“吾生也有涯,而知无涯!”
依我看,阅读是抽象的,关于命运的感受是具体的。在抽象阅读和现实感受中, 我明白自身观念所决定的命运!我们生长在改革年代,许多教育和观念已经深入到生理反应中去了。“少而好学,如日出之阳;壮而好学,如日中之光;老而好学,如炳烛之明。”一个人的造诣之所以能不断提高, 与其始终如一地学习是分不开的, 正所谓:活到老,学到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