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驼峰下“田园梦”
◎克兰
为尽早兑现我调离单位时跟校长许下的搬家诺言,几番催促后,爱人终于从地委党校争取到一套老旧平房。那天,有人打电话让去看房子,我兴致勃勃跑去,进门一看,满院杂草。听说,房子空了半年多,无人打理,“草气”便蹿了起来,灰灰菜快有一人高了,有点盛气凌人!所以,搬家前的首要任务是除草。
周日,我和爱人、女儿一同来到新居庭院除草,小一点的直接拔,大的则用铁锹挖。半个多小时后,之前看似狭小的院子瞬间宽敞了。女儿跑进跑出,说外面树上长了好多蘑菇,我赶紧跟了过去,只见靠墙而卧的杨树根部有一簇蘑菇,密密匝匝、大小不一,却很新鲜。“也许,这是个好兆头!”我想。
不久后,我们从将军山下搬到了骆驼峰下,从两室一厅的楼房搬到了一明两暗的平房,心里最大的安慰是接地气了!每天进出小院,步履轻盈,满是生机。空闲,顺着山脚下的水渠散步,看流水潺潺、听鸟儿啁啁,一派诗意的田园景象!很快,党校图书馆也成为了我的精神田园,其规模虽不大,但特色鲜明,一些内部发行刊物平常很难见到,借之、读之,乐趣不已!
深秋很快降临,平房要比楼房冷得早。取暖的煤还没储备,得早点订购,还要清理火墙和炉子。住在山脚下,光照时间短,屋里寒气重,女儿晚上睡觉喊“冷”,爱人吩咐“赶紧生炉子”!住平房,再也不必像往年那样等待统一供暖了。
雪,一场接着一场,或大或小。每场雪后,都要自觉操起铁锹和扫帚。住过平房,才能理解“各人自扫门前雪”的原意,不打扫,你就没有“出路”!而春天总是等你把积雪打扫得差不多之后才姗姗而来。积雪消失之后,最先探头迎春的还是那些你看不上眼的杂草。但不能再让它们随心所欲了!
“五一”过后,我将院子里的两小块地认真翻了一遍,又从邻居大姐家的鸡窝里掏回鸡粪给地施肥,随后又到菜市场买了些菜苗,顺着事先垄好的埂一棵一棵栽了下去……一场“田园梦”就这样开始了。两天后,大部分菜苗有了精神,少数蔫了,因此,又补种了一批。一周后,秧苗都挺直了小身板,跟我一同做起了“田园梦”。每日晚饭后,观菜苗长势、不时除草,从河渠提回一桶一桶活水浇到地里,西红柿、花菜、茄子长势喜人,很快就到了开花结果的时节——西红柿要打叉,还要支架扶持才能多结果;花菜因果实发甜竟然被虫子们抢食,也不敢打药;茄子喜肥却没能满足,结果,只有西红柿的收成最好,最多的一株结了16个大西红柿。有了这次成败得失,规划明年要好好侍弄这一方“田园”。
除了自己的“田园梦”,我还发现了王老的“秘密”——一次,散步到大院西北角的水闸处,看到一干瘦老汉正躬着背给一片杨树林浇水。走近一看,原来是爱人同事的父亲,王宪章老人。退休后,老人闲不住,便在骆驼峰下一片碎石堆上植树造林。他通过扦插繁殖杨树苗,再移植到山脚下,移土、施肥、浇水,年复一年,栽一棵活一棵,几十米长的杨树林好像忽然拔地而起。这片树林后来被人们誉为“宪章林”。王老对书画也很钻研,卧室兼画室,文房四宝时刻备勤,曾送了我两幅作品:一幅《松鹰图》,一幅毛泽东诗词“山,刺破青天锷未残;天欲堕,赖以拄其间”的手迹临摹。
1996年春,地委党校集资建住宅楼,我住了三年的平房被划入拆迁范围,刚兴起的“田园梦”戛然而止。年底,我从骆驼峰下搬到了行署大院。冬去春来,有时站在五楼阳台上放眼望去,一面是将军山,一面是骆驼峰,阿尔泰山东西绵延,山的后面还是山,只有克兰河水奔流不息,似无眷顾,奔向未知的远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