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读新疆丨西北之北哈巴河
品读新疆
时光如梭,
地球好像渐渐变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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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你剧《我的阿勒泰》火了,同它一起火的还有取景地——哈巴河县。镜头里黄沙滩的彩虹布拉克、充满生机的山野那仁夏牧场、原生态村落白哈巴……治愈人心的美景让这个寂寂无名的边境小城,一夜之间名声大噪,不得不让人感叹网络力量之强大。这让哈巴河的旅游旺季比往年提前了近两个月,游客倍增,各大酒店预订火爆。
哈巴河县位于祖国西北边境,有“西北之北”之称。它与哈萨克斯坦接壤,以阿拉克别克河中心为界,以西是哈萨克斯坦。从名字可以看出,哈巴河县以河而生,得名于一条叫哈巴河的河流。除了哈巴河以外,县域境内还有额尔齐斯河、别列孜河、阿拉克别克河以及不计其数的小河小沟及渠道,水资源丰富。河水源自阿勒泰山上的融雪、冰川和降水,属冷水系。无论是别列孜河,还是哈巴河,最后都汇入额尔齐斯河。额尔齐斯河是我国唯一一条自东向西流入北冰洋的河流。河中的“土著”冷水鱼有27种之多。众多鱼中,最出名的当属狗鱼,当地人叫“乔尔泰”。狗鱼分为黑斑狗鱼和白斑狗鱼。狗鱼口中有锋利的牙齿,是淡水鱼中生性暴烈的食肉鱼。狗鱼刺少,肉紧实,无腥味,是当地一道特色名吃。
多年前,我们去额尔齐斯河附近的萨亚铁热克牧场,正赶上额尔齐斯河涨水,河边的黄沙滩漾成了“汪洋大海”。路被阻断,别说车,连人也过不去。我和同伴“望洋兴叹”之际,一位哈萨克族少年策马扬鞭过来。他大概十一二岁年纪,一手攥住缰绳,一手拎两条大小差不多
的狗鱼,用柳条儿串着,足有两尺来长。少年在我们面前勒住马。“要不要?”他掂着狗鱼问。“怎么卖?”我问。“卖?”他怔了一下,满脸疑惑,“这个嘛,送你们,钱不要,要钱嘛,脸没有了嘛。”说完,又扭头朝他来的方向努努嘴说:“我嘛,在那……边捡的,水里。”他拉着长音,表示距离很远的意思。我把随身带的零食给他作为交换,接受了少年赠的狗鱼。
捡鱼,这件事早有耳闻。听哈巴河老人讲,以前河里鱼多,就连浇庄稼都能在田里捡到鱼。我听得半信半疑,没想到真有这回事。
额尔齐斯河不但鱼多,而且两岸次生林茂密,有杨树四大派系的白杨、胡杨、青杨和黑杨,被称为“杨树基因库”,这里还有中国特有的白桦树——银白桦。距县城约4公里的哈巴河白桦国家森林公园,有“中国第一白桦林”美誉。我经常去,不论冬夏。
天然野生的白桦树生长在哈巴河两岸宽而浅的河床上,长约28公里,宽约1.5公里。河水泛着碧波舒缓地从林中穿过。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白桦树,看着它凝脂般光洁的“皮肤”,柔软如发的首冠,还有树干上裂开的如一只只目光迥异的眼睛……诚然,它只是一棵树,但我更愿意把它视作有思想能交流的生命体。它的洁白、秀挺、通体的诗意,总让人心里涌起想要抒情的冲动。
看见白桦,我就会想起白哈巴。那里也有白桦树,是小叶桦,长在界河边。当年,爱人小心翼翼剥下枯桦树皮,然后裁剪成方方正正的信笺给我写信,倾诉别离后的相思以及不能陪伴的牵挂。那时,我们新婚不久,他作为军人在白哈巴驻防。虽同在哈巴河,但他在山里,我在山外,没有电话,交通不便,我俩只能靠书信交流。讲起来很惭愧,身为哈巴河人,我之前却从未到过白哈巴。只听说那里有栖居深山老林的图瓦人,他们住尖顶木屋、喝马奶酒……神秘、古朴、原始,白哈巴仿佛遥不可及。
我算是土生土长的哈巴河人。说起来有点绕,我出生在山东,4岁随父母在哈巴河一个叫加依勒玛的村子生活过半年。那会儿,我不记事,关于那段时间的所有事情是听旁人说的。记忆中,印象最深的是生产队分西瓜,不用称重,一次少则一麻袋,多则半架子车。50年前,哈巴河人就实现了西瓜自由。
后来,由于各种原因,我又回到山东老家跟祖母生活过两年。20世纪80年代初,母亲把我接回哈巴河。这次,我家住在有半壁黄沙梁的铁克吐尔玛斯村。夏天,床下塞满西瓜,个个碧绿,大而圆。
村里人吃西瓜很豪气,西瓜一切两半,一人一半拿勺挖着吃。我弟小时候古灵精怪,喜欢奇思妙想。他用挖掉瓤的半个西瓜皮煮鸡蛋,先是用3块石头做一个简易的灶,然后往盛有鸡蛋的瓜皮里倒少许水置于灶上煮。还别说,用“西瓜锅”煮的鸡蛋,吃起来有股淡淡的西瓜甜香。相比之下,我的“创意”就有点傻萌,将吃完的瓜皮当帽子扣在头上,结果残留的瓜汁弄得我满头满脸都是。
哈巴河不但西瓜甜,梨瓜、“天鹅蛋”(一种小白瓜)和各种甜瓜,也如同浇了蜜水长大的。梨瓜似成人拳头大小,瓜皮青绿或灰绿。成熟的梨瓜散发着甜甜的香气,咬一口脆甜,满口生津。众所周知,新疆瓜果甜是因为成长环境昼夜温差大、日照长。其实,哈巴河瓜好吃,还有另外一个原因,那就是沙地种植。
铁克吐尔玛斯村的黄沙梁有一片片西瓜地。黄沙梁横在村西面,像座小山。村里人去县城或者乡里必须翻过黄沙梁。我读初中在乡中学,学校没宿舍,必须借住别人家。那时候,小升初要考试录取,班里16个学生,有一大半没考上初中,他们或辍学或再读。我那一届有6个学生升入初中,都是清一色的女娃。我们星期六放学回家,星期一返校。村子跟乡里直线距离约6公里,但是翻沙梁是不能用这个距离计算的。沙子绵软,我们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很吃力,时不时还要倒掉灌进鞋里的沙子。尤其爬坡,要前腿弓、后脚蹬,身体用力前倾,夏季还好,到了冬天,昼短夜长、风大雪深,一路上磕磕绊绊要摔好几跤,我们在路上往返都是背着星星、顶着月亮。那时每次走黄沙梁,我心里就犯怵。
仅仅爬黄沙梁不算啥,还要经过3条大渠和一些横七竖八的小毛渠。渠上没桥,连块供人过的木板都没有。夏天我们光脚蹚水,其他季节就不行了。为了能过渠,我们要寻找相对狭窄的渠面。过渠的时候,先是把书包卷起来甩到对岸,然后拉开架势立定跳远,跳过去。6个人里属我笨,胆子又小,做啥都落在后面。有一天返校,渠面结了薄冰,我们照例挨个跳渠。轮到我,没跳过去,整个人跌进冰水里。幸好附近有人家,我奔过去借火烤干湿衣服,才没被冻伤。读初三那年,我家搬离铁克吐尔玛斯村,再不用爬黄沙梁了。
时光如梭,地球好像渐渐变小了。如今,无论是回铁克吐尔玛斯村,还是到白哈巴,或者去桦林公园,开车一脚油门就像是去隔壁邻居家一样方便。铁克吐尔玛斯村的黄沙梁还在,路已换成了宽阔的柏油公路。再见到黄沙梁,那些曾经的艰辛已变为难忘的记忆。
西北之北的哈巴河,在静静等你。(作者:杨梅莹)
主播:邱月
托里县融媒体中心播音员、主持人